第5章 第五章

钟宇翔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缕阳光,已经中午11点的太阳了,平日里上学都起的很早的他,放假的时候当然要睡到自然醒了。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躺着在那发呆,并不想这么快起来。

另一边,钟楚安早早的吃过早饭后就出去了,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间他才会回来,接着在下午三点快四的时候又外出,直到很晚才回来,所以平日里家中大小事物都是由陈喻洁把持着的。

由于昨天钟宇翔已经提前跟陈喻洁打过招呼说今天会去杜天家窑番薯,所以今早她也没有刻意的去叫钟宇翔起床。钟宇翔在自己的床上睡的横七竖八的,直到快临近12点的时候他才起来,此时的钟宇翔知道,现在家里除了他就只剩下陈喻了,待他发现自己起晚后,他有一丝懊恼,便快速地的把要做的事情给做好了,接着跑下楼来和陈喻洁说了一声后就往田玉甜家里跑去。

相比于钟宇翔,田玉甜起的算是早的,由于家中只有她和田婆两个,所以在没有上学的时间里,她也会早起帮着做点其它事来。田玉甜看快12点半了还不见钟宇翔来找她,想着要不要去他家看看时,钟宇翔正好就匆忙的赶到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钟宇翔便连忙向甜玉甜道歉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起晚了。”接着他就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由于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吃,就跑来了,现在一停下,钟宇翔立马就感到头晕目眩,他眼前一黑,有点站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宇翔,你还见好吗?”

“没事没事,我歇一会就好。”

只见钟宇翔两手撑着膝盖,半弓着腰在那咳了起来。

“你这孩子,跑那么急干嘛?快!别在外面站着了,到屋里歇歇。”说着田婆把还在原地咳着的钟宇翔领进屋里。

“玉田快去打碗水来。”

“我没事奶奶,不用了,我歇一会就好。”

“你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没事,事情不急,以后不要这样了,你们还小,怎么能经的起这样折腾。”

说着田玉甜便把水端了上来,也许是打太多的缘故,她端的十分小心。

“宇翔怕水太烫,所以加了点凉的,你慢着喝。”

说着田玉甜朝碗吹了吹,她的这一举动,让钟宇翔有些感动,竟不觉地眼圈一湿就哭了起来,此时的钟宇翔并未察觉事情有何不妥,而在一旁的田玉甜却被吓住了。

“宇翔你怎么哭了?”

“给你和奶奶添麻烦了。”钟宇翔不好意思的说道。

田玉甜却笑出声来,“宇翔你是个爱哭鬼。”

“宇翔不哭,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玉甜在和你开玩笑呢,男孩子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呢?”

钟宇翔听着开始收住了眼泪,他看了眼田玉甜,便低头开始喝起水来。田婆用手摸了摸钟宇翔,她若有所思地想起些什么,随后她又看向一旁的田玉甜,欲言又止。

“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和宇翔还要去杜天那呢。”

“好,那你们这次不要跑那么快了,时间不赶。”

“知道啦,宇翔你好些没。”

“好些了好些了!”钟宇翔连连点头说到。接着他把手中的碗递给了田婆,田婆在这一刻像是回想起什么,她强忍着挤出两片笑容来,接过了他手中的碗,直到钟宇翔和田玉甜走出门,向她道别时,她才反应过来,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田婆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流过一丝的欣慰,看着他们这般,田婆自然是无比的安心。

路上钟宇翔问田玉甜说,“刚才的事你可不要告诉杜天他们。”

田玉甜神秘的一笑回道,“你怕被他们知道呀!”

钟宇翔有些不自信的低了低头,“哪有,只是刚刚我没忍住而已。”

田玉甜还是笑着说,“那这算不算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钟宇翔抬头一想,回答说:“算!”

见他还一脸认真的回答自己,田玉甜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我说笑呢,你还当真了。”

“什么!我....”钟宇翔有点生气,但又不知回什么好,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出一截,

“我不理你了。”

“哎哎,你人真小气,我说笑呢,你还不理我了。”田玉甜追上来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拐过了桥,朝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在十字路口的另外一边就是杜天他们村寨,太阳下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的映在地上,此刻的太阳正到了最高点,他们的影子也缩成一个黑色的大圆点立在他们脚下,见还在生自己气的钟宇翔走在自己前面,田玉甜便里面跑了起来,在快要冲过钟宇翔时,她突然跳了起来,用力的把自己的身子张得最大。

“宇翔,你看见我的影子了吗?”

“你说什么?”

“我的影子。”田玉甜再一次跳了起来。

“看见了,怎么了。”

“那你的影子呢。”

钟宇翔低着头去找自己的影子,确实没看见有像自己样子的影子。

“我影子就在我脚下呀!”

“那不是你的影子,你看我的才是。”田玉甜说着又跳了起来,

“看!我的影子还和我分开了。”

“看!我也有。”钟宇翔也跟着跳了起来。然而这时的钟宇翔比田玉甜还要矮一个头,无论怎么跳都好像不够她跳的高,于是他极力一跳,总算是勉强的跳到了田玉甜的高度。

“宇翔你说人为什么会有影子。”

“因为有太阳呀,不但我们有影子,其他东西也有。”

“那有没有没有影子的东西。”

钟宇翔想了想说,“我想没有。”

“我知道有一种东西没有影子。”

“什么东西。”

“你只要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

“额...好,我不生气了,那说什么东西。”

“影子呀!影子自己不会有影子。”

“不!影子有影子。”

“影子怎么可能会有影子。”

“影子的影子就是我们。”

听钟宇翔的回答,田玉甜一时有些混乱了,由于刚才的跳跃她此刻感觉热了起来,他抬头看看头上的太阳,恍惚间,她开心的说到。

“是太阳!太阳它没有影子。”

也许是钟宇翔也累了,又或者他不想再就影子的问题和田玉甜争论下去了,于是他便应和地点点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田玉甜见自己的回答被钟宇翔认同了,她瞬间开心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见田玉甜这样开心,钟宇翔莫名的兴奋起来,阳光下的田玉甜和平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此刻的钟宇翔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觉得看见她,会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就像现在这样。

而在此后当他们都长大了,却又不在一起的时候,钟宇翔在想起田玉甜时,在关于他和她的回忆中,他所能记住的,她最清晰的样子,便是此刻他们在太阳下,讨论着关于影子问题时她欢快转着圈的样子。

另一边,在杜天家等着钟宇翔他们到来的另外几人,已经开始有些担心钟宇翔和田玉甜是否是忘了今天他们相约的事。

“你说,宇翔和玉甜他们是不是忘了,今天,连耗子都比他们准时。”

“杜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迟过到了,老是迟到的人是你吧。”

杜天不好意的抓了抓头发笑着说,“对不住呀,习惯了,老喜欢拿你和其他人比。”

“哈哈,皓民,看来你在杜天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站在王皓民身边的王金笋说道。

“对了,金笋,你怎么也来啦!我记得当时你没在场的。”

“杜天!你还好意思问,亏我平时都把你当朋友,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叫上我,要不是皓民叫上我,我真的就错过了。”

“唉!金笋,没有的事,怎么会呢,你当时不也没在吗,我一急就给忘了。”

王金笋眯着眼睛看向杜天,像是在盘问杜天刚才说的话,“这次就当是你忘了,但我也不是白来的,我还从家里拿了些白糖过来,烤熟的番薯撒点白糖,那叫一个香甜。”

“哎呀,论吃的,还是得看金笋。”杜天拍着手说道。

王金笋听杜天这样夸赞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那胖胖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耗子,你看看人家金笋,好歹你们也同是一个村寨的,怎么你就没人家这觉悟?”

见杜天又拿自己说笑,王皓民立马便警惕起来说道:“杜天!怎么着你是看中我哪一点,怎么什么事你都得往我身上弄点?就你嘴碎,跟个八婆似的。”

“耗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还骂人了吗,我刚刚只是实话实说,连老师上课也都有教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怎么这会你倒给忘了?”

杜天的这番话直接逗笑了王金笋,王皓民则在一旁气得两只手在那直晃。

“杜天看我不撕烂你的丑嘴。”

见势不对,杜天立马跑到杜采荷身后说道:“妹,有人要打你哥啦!”

“杜天,我看你就属王八的,大男生的躲在女生后面,你害不害臊”

“我不出,出来你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杜天边做着鬼脸边说道。

“我看你们俩都是闲的!不过来帮忙就算了,还在那捣乱。”林晓洁再也忍不住对他们俩说道。

见林晓洁发话了,杜天和王皓民立刻就收住了嘴。

“哈哈,晓洁还是你的话管用。”杜采荷笑着说道。

“他们是被我骂怕了,形成习惯了,一听到我准备要骂他们了,他们就害怕了。”

“好了哥,你就别闹了,帮忙把窑搭一下。”

“不要急嘛,宇翔他们都没有到,等他们到了再一起弄,这东西要大家一起才好玩。”

“是的!这东西要大家一起才好玩,但宇翔和玉甜他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他们人。”

听到林晓洁帮着杜天说话,杜采荷都吓住了,杜天他们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待杜天缓了两秒后,他立即神气的说道:“我就说嘛,窑番薯这活我最拿手,这精髓就在于......”

“宇翔和玉甜他们两个到了。”杜采荷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钟宇翔朝着他们挥挥手,小步跑上前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起晚了。”

“宇翔你怎么才来,看我都快饿瘦了。”王金笋开玩笑的说了句,这时杜天准备要接他的话,王皓民却抢先在他面前说:“金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要不杜天他那刀子嘴又得往我身上扎了。他肯定会说我,要你饿瘦了,那我不就快饿死了!”王皓民一讲完,其他人立刻就笑出声来。

“哥,皓民都快成你肚子里的蛔虫了。”

“呀呀!还是皓民兄弟了解我呀。”杜天笑着拍了怕王皓民的肩膀。

“别!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每次一有什么事准拿我开刷。”

“我也不知怎么说你们俩才好,上辈子指不定是冤家,一遇见准拌嘴。现在宇翔和玉甜都到,我们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快开始吧,大家都是饿着肚子过来的。”说完林晓洁做了个抚摸肚子的动作来,像是在说:“我也饿了!”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分配一下工作,粗活自然不能让女生来干,金笋你和皓民去拣些柴火和土块来,宇翔来的最晚,那这挖土坑的重活就教给你了,女生嘛,你们就去屋里选些中等大小的番薯来,太大的不好熟,洗好就行,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杜天说着颇有几分平日里林晓洁的气势来。

“没有!”其他人齐声喊道。

“那就各就各位吧。”

待所有人都把东西准备好后,杜天便又站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着他未完的工作,就好比是发号施令的将军,他继续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这大厨往往都是最后才出场的,窑番薯和做菜是同一个道理。”

“就你话多,你不就是想说你就是这窑番薯的大厨嘛。”

“当班干部的就是不一样,脑子就是转的比别人快,这窑番薯看上去简单,要是这窑弄的不好,受热均不均匀不说,还容易在烧的过程中倒塌,搭的不好看也不行,所以这技术活还得是专业的人来才行。”杜天很是神气的指了指自己。

看着杜天有继续说下去的势头,王金笋立马对他喊道:“杜大厨求求你快点吧,我肚子都在抗议了,你不会真想看着我饿瘦了吧。”

“得得得,我赶快便是。”

杜天摆了摆手,便捡起地上的土块,在刚才钟宇翔挖好的坑边围了一圈,紧接着他便在一堆不规则的土块中迅速的找打了大小不一的土块,把它们都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不一会的功夫一座完美的圆锥型金字塔土窑就垒好了,土块一块不少的全都用上了,进火口也垒得大小适中,整个土窑看起来既美观又不显过大或太小,所有人就像是在赞叹眼前这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土窑那样,赞叹起杜天来。

这可把杜天神气到了,“我这功夫可不是吹出来的,大家都看见了吧。”

“看见了看见了,哥,都知道你厉害了,赶快的吧,大家都饿着呢。”

被杜采荷这一说,杜天才继续动起手,他先把一束干草点燃,快速的送进窑里,接着继续往里面加干草,加小树枝再到大树枝,随着火越烧越旺,无数红亮的火舌从窑身四周的缝隙中冒出。所有人围在土窑的周围,被眼前这绚烂的一幕吸引,如同这才是土窑的真正面貌,那炽热的火光把它四周的土块都烧得透亮。这些闪着光的土块不停刺激着他们,看着这团火,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就像是跟着被点燃了一般,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在他们身体里萦绕着。

直到火慢慢的褪去,在土块吸收完最后的一丝热气后,他们才把窑里的灰烬掏出,接着放入提前准备好的番薯,最后把土窑推倒,再盖上土,把番薯闷熟就可以了。

杜天算准时间,待他说可以的时候,其他人才动手把埋在土里的番薯挖出来,此时的番薯已经完全熟透,用土窑窑出来的番薯总会有一种特别香甜的气味,让闻到的人,无论喜不喜欢吃番薯都会忍不住来上一口。

早就等不及的王金笋,率先从土堆里扒了一个,还没等完全凉透,他就迫不及待的动起手来,立刻便被滚烫的番薯烫得大叫起来。

“这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晓洁笑着说道。

“你们不要笑,这东西真的很烫,辣手的很。”王金笋嘟着他那胖胖的脸回答道。

“我们都知道这东西烫手,晓洁的意思是让你再等等,不要那么着急,这里有很多,没人会和你抢的。”田玉甜开口安慰说道。

王金笋唉的叫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番薯却又不能吃,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叫人见很是不忍。

“你要想他凉的快,可以用树枝在这上面戳两个洞,让里面的热情散去,那像这样。”说着杜天用树枝戳了个番薯举到了王金笋面前。

“杜天,你平时虽然没个正经样,但你这方面确实让人佩服。”王皓民对杜天竖了竖大拇指。

“难得呀,耗子,想不到你也有表扬我的时候。”

“你就坏在这张嘴上,要能少说两句损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耗子这回你说的对,是我平日里嘴损,该打!”说着杜天便假装着用手打起自己的嘴来。

“哥你的番薯好了。”这时杜采荷举着番薯对杜天说道。

“耗子,我说什么来着,这前脚还没迈进门,后脚就来事了。刚打完它,现在又要用到它了。”说完杜天准备开吃,王金笋见势,一手拦下,这下把杜天整不会了。

“我说金笋,怎么的刚才叫的最欢的是你,轮到我怎么还不让吃了?”

“不是不让你吃,你忘了我从家里带来的白糖啦,大家都沾点,可甜了。”

“哎呀!金笋呀,你不说我都把这好事给忘了,快快快拿出来我尝尝。下回有吃的还得叫上你。”

“那是!要说吃,我认第二,没人.....”

“吃东西还那么话多,真想用番薯堵住你们的嘴,你们就不能像宇翔那样安安静静的吃个番薯?”林晓洁突然说道,杜天,王金笋立马就收嘴不说话了。

“对了,话说回来,今天宇翔你怎么那么晚来?”

“啊!对对,是我起晚了。”

“起晚了?那得罚,你可让我们好等。”

“对得罚,得罚。”杜天在一旁附和道。

“那罚啥呀?”

“就罚你下周一二留下来值日吧。”钟宇翔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那我就把你安排进下周一二的值日表里,下周一见了。”说完林晓洁也开心的吃起了手中的番薯来,真就如王金笋说的沾点糖后的番薯,吃起来更加的香甜。

待到土了还剩有一丝的热气,他们才各自散去,而离周一上课还有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