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良长城既是英格兰与苏格兰两国的国境线，也是文明与蛮荒的分界线。

“好家伙，原来你们也爱整这个啊？”

龙马一行人拿着通关文牒穿过长城的时候，不禁感叹道。虽然哈德良长城不如东方的万里长城雄伟壮观，但屹立在这万里无垠的荒原上倒也颇具苍莽之气势。

“倒不是我们，长城是一千多年前罗马帝国的哈德良皇帝修筑的。”

夏琳向龙马科普道。

“他修这玩意做啥？钱多烧的？”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防御苏格兰的蛮族部落的入侵了。”

夏琳认为龙马的问题有点太小儿科了。

“不是。我问你，罗马帝国和苏格兰蛮族谁更厉害？”

龙马反问道。

“那自然是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的罗马帝国不止包括我们英格兰，甚至海峡对面整个欧罗巴大陆都是他们的领土。”

“既然如此，罗马直接灭了苏格兰不就完了，何必劳民伤财修个长城在这里呢？搞行为艺术吗？”

龙马一席话直接把夏琳整沉默了，仔细想想确实龙马说得在理。

“那可能……罗马帝国觉得苏格兰环境恶劣，太过鸡肋，索性划界而治吧。”

夏琳支支吾吾道。

“那个……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关于长城的传说。”

莉可突然插话道。

“喔？快讲来听听，老子最喜欢听故事了！”

一听有故事，龙马立刻来了劲。夏琳虽然故作高冷，但耳朵却也悄悄竖了起来。

“据说当年罗马帝国的军队多次攻打苏格兰都惨败而归，是因为那里曾是鬼王·玛门的巢穴。

后来罗马军队退守到这里修建了长城，并召集全国最顶尖的三百名祭司布下结界加持，才将玛门困在了苏格兰。

之后的几百年，玛门一直在苏格兰四处作乱，直到苏格兰第一任至高王降世，才最终将玛门封印在了某处，直到今天。”

莉可一边认真地回忆，一边娓娓道来。

“所以这个玛门这么厉害，连罗马军队都不是它的对手，最后居然被苏格兰的蛮王给击败啦？所以四舍五入一下，苏格兰蛮族果然南波万呗？”

龙马表示略为震惊。

“呜……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之前听到的故事版本确实是这样说的……”

莉可无辜地摇了摇脑袋。

“哈哈哈，莉可你也太好玩了。这明显就是骗骗小孩子的睡前故事嘛！”

龙马看着莉可的反应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有什么好笑的，幼稚鬼一个。”

夏琳白了龙马一眼。

“玛门是民间传说中的上古鬼王，是混沌的化身。小时候我也听家中嬷嬷说过玛门的故事。不过，传说终归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玛门。”

夏琳举目眺望远方的苏格兰高地，大风将她的长发翩翩卷起，扬向不列颠尼亚的东陲。龙马和莉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天空阴云翻滚，似乎预示着波诡云谲的前程。

……

…………

“这特么又是啥？？？”

龙马、夏琳和莉可三人伏在劳德林地的树丛中窥视着，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树丛里同样潜伏着的，一群形似人类臀部的谜之生物，龙马忍不住吐槽道。

这一路而来，他们见识了会上树的猪、长翅膀的松鼠、带着一对强壮胳膊的鹿，但还是今天见到生物最让人叹为观止。

“这叫皮古！”

莉可凑在龙马和夏琳的耳旁小声说道。

“屁股？？？”

龙马差点笑出声来。虽然莉可说的是英文，但这突如其来的空耳还是让人有点绷不住。

“嗯嗯，以前我们黑龙村猎人来边境附近狩猎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本体是一种苏格兰地区特有的寄生菌类，会寄生在较新鲜的人类尸体上行动。”

莉可说道。

“哈？那尸体怎么只剩一个大屁股了，头呢？身子呢？”

龙马疯狂地吐槽。

“它们似乎只会保留尸体的臀部，其余部分都被当作养分吸收掉了，包括四肢，然后在尸体的臀部上会重新长出一副非常短小的四肢。”

印证着莉可所说的话，一只体型较大的皮古用其中一只粗壮短小手臂挥动着短矛，其余皮古们窸窸窣窣地穿过灌木丛包抄上去。

“它们很能打吗？”

龙马向莉可问道。

“它们一般不主动攻击人，当然威胁也不大就是了……可能和一头小野猪差不多？不过群体作战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从来也没见过一下子来这么多的皮古。”

“那它们现在在干嘛？”

夏琳问道。

“它们需要有新的尸体才可以不断繁衍。如果它们成群地出现，那说明这里很快会有一场战争。”

莉可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队苏格兰巡逻队缓缓向这边而来。

“是苏格兰军的羊骑兵。”

夏琳认得巡逻队的旗帜，当然比旗帜更具辨识度的则是他们的坐骑———黑脸绵羊。这种羊又被称为肖恩羊，全身雪白，只有脸像包公一样漆黑。绵羊浑身绒毛坚韧厚实，可抵御一般刀斧箭矢的攻击，一对犄角尖锐锋利，常常被苏格兰士兵绑上长矛作为骑枪冲击敌阵。

总算遇到苏格兰正规军的人了，夏琳正要现身招呼，请求他们引路前往王城。

“慢着！”

龙马伸手一把将夏琳刚抬起的头给按了下去。

“干嘛———”

“嘘———！”

龙马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夏琳安静，指了指林间小道另一头的的沼泽地。

三人向着沼泽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沼泽地里缓缓爬出，定睛一看竟然是人，但很明显不是正常的活人，更像是死人。

眼见很快就可以迎来繁殖的机会，皮古们开始唧唧呱呱地躁动起来。皮古头领用短矛挨个敲打着身旁的几个小皮古，众皮古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死尸们缓缓从沼泽地穿过灌木丛，晃悠悠地来到林间小道上。

“停！”

羊骑兵队领头的是个独眼的方脸的男人，见死尸当道，他抬起左手示意巡逻队驻足。

死尸乌泱泱约有三十余具，看身上薄如蝉翼的残破衣料，想来生前皆为贫苦之辈。

巡逻队这边约有七八人，对手虽众，但只是一群行动迟缓的死者，应当可以一战。

主意已定，独眼队长命令全队下羊，抽出武器。

“准备作战！”

说完，他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独眼男使的是一把长柄黑铁战斧，在他挥动下呼呼生风，当头的几具尸鬼瞬间被连轴剁了个七零八落。

见队长神勇，其余战士皆高呼战号奋勇上前；黑脸绵羊们也不甘示弱，冲上去挨个顶翻靠近的尸鬼们。

不到一餐饭的功夫，三十余具尸鬼悉数被砍翻在地。

独眼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正准备收工，突然听见手下士兵的惨嚎声。循声看去，只见几具只剩上半身的尸鬼团团抱住一名士兵的大腿，疯狂撕咬着大快朵颐。

这样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包括伏在树丛中的龙马一行。

“就离谱……这样都不挂，这玩意儿是丧尸吗？”

龙马用力咽了口口水。一旁的夏琳和莉可同样看得直冒冷汗，大气不敢喘。

很快更多的士兵开始惨叫，呼吸间，又有三四名巡逻队士兵被残缺不全的死尸抱住扑倒在地，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更多被砍倒的尸鬼接二连三地重新站了起来。

“见鬼！”

独眼男人重新绷紧了全身肌肉，竖起战斧警戒。

“你们两个，和我背靠背防守！”

仅存的两名队员听令立马聚拢过来，背靠着队长摆出防御阵型。

三人拼死抵抗，不断砍翻爬过来的残缺死尸，但这些尸鬼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哪怕只剩下一个头颅，都会用牙齿啃咬着地面继续前进。

“莉可，再问你一遍，那些屁股怪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对吧？”

龙马拍了拍莉可。

“嗯、应该———不会吧。”

“好！咱们上去救人！”

说罢，龙马抽出麒麟剑冲出藏身的树丛，踩着大皮古的脑袋腾空飞跃而出。夏琳和莉可见状，也跟着冲了出来。

“好汉坚持住！我们这就来帮你们！”

龙马力贯麒麟，使出白虎相攻入尸群。白虎属金，锋不可挡。既然是形似丧尸的怪物，那想来弱点必在头部。麒麟剑招招剑指尸鬼头颅，中剑者纷纷头开脑绽，果然不再动弹。

“好！多谢老弟相救！”

独眼男人见半路杀出的援军，精神为之一振。

夏琳抽出苍月剑，以狮鹫剑术迎敌，灼热剑锋呼啸闪过，中者立时着火，不一会便烧为焦炭。

与此同时，莉可跃动轻盈的身姿，从尸群的中间腾挪穿梭来到巡逻队的旁边，以镰刀勾开缠抱在队员身上的死尸们，恢复了几人的行动。

“大家注意，尸鬼的关键在脑袋！只有破坏头部才能将它们消灭！”

龙马向其他人喊道。

掌握了攻击方法，战斗瞬间变得得心应手起来。独眼男带着巡逻队员挥舞兵器专攻尸鬼头颅，很快便将形势逆转。

少顷，最后一具可以行动的尸鬼被龙马劈了个脑袋爆浆。

确认所有死尸都不再动弹后，独眼男人收起武器，向龙马三人鞠躬致意。

“鄙人迈凯伦，是苏格兰禁军骑兵团的团长。今日巡逻途中遇险，感谢三位救命之恩。敢问，三位怎么称呼？”

“你来说吧。”

龙马笑着对夏琳说道。

夏琳正要开口，却察觉一阵劲风袭来，反应的空档已迫近自己的咽喉。

“当心！”

等不及夏琳作出反应，龙马一把揽过夏琳腰腹，眼疾手快探向空中飞来的短矛，随后一个旋身将短矛原路掷了回去。只见中标的正是方才那只带头的大皮古，它抽搐着粗短的四肢翻倒在地。

其余皮古不知何时起正在偷偷摸摸搬运阵亡巡逻队员的尸体，见头领被龙马一标枪撅翻在地，纷纷抛下到手的尸体四下逃窜回了丛林中。

一场插曲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又在电光火石中结束。夏琳靠在龙马臂弯里，心脏依然还在砰砰跳个不停，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危机，还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喂、莉可！你不是说屁股怪不攻击人吗？！”

龙马恶狠狠地质问莉可。

“哇———我哪知道！谁叫你刚才不好好走路，非要踩它的脑袋嘛！”

莉可躲在夏琳的身后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夏琳捂了捂自己潮红的脸蛋，稍稍降温后，向迈凯伦团长行了一礼。

“那个……我们是约克军的使团，我乃布朗宁家的夏琳，龙马与莉可是我的团员。此行苏格兰，谨代表爱德华王求见詹姆斯至高王，有要事相商。”

夏琳向迈凯伦团长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唔，原来是约克家的人……你们跟着我走吧，正好我也要向君上禀报尸鬼出现的消息。苏格兰不比英格兰，这里地形复杂、环境险恶，不熟悉路的旅行者很容易迷失方向。”

迈凯伦与幸存的队员将阵亡同伴的遗体用绳索绑在各自生前的坐骑背后，接着自己跨步上羊，朝三人招了招手。

“也不知道这劳德林地中还藏了多少尸鬼。再不走这里就要起雾了，咱们尽快离开吧！”

龙马等人从林中牵出各自的马匹乘上，紧随着羊骑兵们沿着小道一路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