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大器小用

身前不远那株被他击倒的树木溅起了无数烟尘，看的徐清眉头一皱，暂且停下了处理体内灵气的动作。

虽说那些灵气会不断给他带来痛苦，但人最大的能力就是适应，眼下他已经不会再痛晕过去了。

保留住它们的话，只用承担些痛苦，就能获得一个应对现在变故，未来危机最好的武器。

可能这武器的使用需要耗费一点点时间，但总比没有要好……

站起来适应了下身上那股憋胀中又夹杂着针刺感的疼痛，徐清走到那株树前，先蹲下看了看，然后摸了摸被他放出的风刃所打出的缺口。

那是一个圆形的，创处平滑细腻，甚至还有几分光泽的缺口，覆盖了直径三十多厘米树干的大半，仅余一小部分连通上下，这是树木垮倒的直接原因。

光看伤口的话，那更像是一个异常锋利的弧状武器给剜出来的，而不是徐清猜想中的风刃能造成的。

徐清有些疑惑，难道这风刃的形状跟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么？还是说……他弄错了某个地方，导致发生了什么变化……

思维不断发散延伸，一方面是这种方式能帮他暂时舒缓乃至忘却疼痛，另一方面则是徐清想弄清楚风刃的威力、大小、射程……

可以的话，最好还能凭借虎头留给他的“知识”来辨别出他到底是被人挪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是困在一个类似于之前经历的，如鬼域一样的幻境中，亦或者是……他又在不知不觉中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思索之际，徐清手上的动作不停，对着那直到现在还没分泌汁液的创口敲了敲。

沉闷厚重的声响，与仿佛敲击在钢铁上的“指感”不分先后传到脑中。

“这树果然不是一般的树，”徐清沉吟一句，“树干坚硬似铁，伤处不泌汁液，又是什么古怪奇葩的树种么？”

他的视线越过树木，先扫视了一圈，没任何发现后，又根据刚才所在位置与树木创口之间的连线往前仔细搜查了一番。

还是一无所获。

“看来在击破树木后，风刃就后继无力，自行消散掉了，”他顿了一下，在脑中比量了一下距离，“也就是说，有效攻击距离大概在六七米的样子，而且还会随着距离的变远而越来越弱。”

“喔，不考虑击穿这棵树的消耗的话，攻击距离应该还能再远一点，”徐清摸着下巴，低声念道，“而且，刚才搜索的时候也没看到被切下的那块树干，甚至连碎屑都没发现，十有**是被搅碎成末了。”

“威力似乎出奇的强啊。”徐清心中一喜，似乎连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正想着狂风刀法这名字有点不够炫酷，是不是换个什么狂风泯灭激光炮要好一点的时候，某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那声响中夹杂着的，分明是人类的呼喊，徐清急忙停下所有动作，侧耳倾听起来。

声音既然能被他听到，说明那声音的发出之地距他绝不会太远，而树林又是天然的隔音屏障，如果那不是个陷阱故意引他上钩的话，直线距离甚至都不会超过五十米。

想到这儿徐清不由自嘲一笑，他又剩什么需要被人设计谋划的东西呢？虎头死了，许仙没了，就连他这条命，在刚才昏迷之际，也是毫不设防、予取予求的……

一种无聊无趣，任何东西都没有意思的厌世感再度出现，这是他从那黑暗之地里带出的唯一礼物，如果不是担心死亡后会重新回到那个地方，他不会对这个枯燥无味的世间有丝毫留恋。

好在虎头最后的话猛然在脑海中响起……那就看看，生的希望能填补多少过去的虚无吧！

徐清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再去想那些声音代表的意义，也不去想他所处的地方是否真实……他要先将自己从这痛苦中解放出来，免得产生活着就是遭罪这种不妙的感觉。

可惜，事与愿违，徐清才将新的一股灵气引导了一半左右的路程，那声音就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朝着他靠近了过来。

好在徐清刚才就刻意找了个能遮蔽身躯的地方，为的就是防备这种情况的发生。

此时，他一边分出部分意识稳定那股灵气，免得功亏一篑，一边快速又无声无息地躲进那片浓密的草丛中。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片地方的植物都有什么神奇之处，还是这世界的植物生长已经脱离徐清本来了解的范围，在一片树的海洋中，竟能有一丛丛长到一人高的“小草”。

正是由于这些草丛阻碍了视线，成为徐清不能远远观察的部分原因，不过此刻，也是它们给徐清提供了藏身之所。

很快，来人便出现在徐清眼前，最前面的是个老者，他身后不远紧随着的，是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大概十七八个的样子。

黑衣人明显是在追杀前面的老者，这点徐清从之前听到的声音就能猜测一二，但不知为何，他们都不肯靠的太近，只是跟在其后，对老者踩过的地方，更是避如蛇蝎。

而那老者，虽说徐清这么称呼，可徐清并不能判断其年岁，因为他看起来并不老。

黑白参半的头发，挺得笔直的身躯，红润没有皱纹的脸庞……只看其身体素质，能让徐清上辈子那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汗颜。

但徐清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叫，非要说什么缘由的话，可能是那玄之又玄，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吧。

没有选择出去帮这个挺有眼缘的老者，透过草丛间的缝隙观察过来人后，徐清又悄悄往草丛深处挪了挪，定下心来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引导。

“哈哈，小兔崽子们，”老者突然停了下来，用嘹亮的口音嘲讽道，“不怕死的就继续追啊，看老夫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说完，嗖的一下钻进了身旁的草丛中。

似乎黑衣人们在老者手上吃了不少亏，一个个踌躇着不敢上前追击，但他们的应对同样及时，立刻分出三人爬上树盯着草丛中的动静。

其余人则两两成队，各自之间相隔出一定距离，并随着树上之人的提示有条不紊地前去指定位置堵截老者。

老者在草丛中左冲右突，就是不肯出来，弄得黑衣人们手忙脚乱，咬牙切齿，却又不敢碰那些草一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个红色小球，想往草丛中扔去。

“你想害死我们吗？那老家伙的毒碰见火可是会变成烟雾的。”身旁另外一个黑衣人急忙阻拦住他，但也是异常憋屈。

他们本来对今天的刺杀并没有怎么在意，不就是曾经被神灵赐福过吗？他们又不是没有杀过这样的人。

更何况这人已经老了，各方面的能力都下降许多，想必都用不出几次神赐能力，而他们在充足的准备与出其不意的进攻下，可能都不会阵亡几个人就能把他拿下。

但没想到，这老头滑不溜秋的，他们第一波的伏击根本没达到效果，反而被击杀了几个人。

之后的追杀中，更是展现了绝佳的体力，与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他们的人损失惨重，连在林间埋伏的后手都用上了，可还是没能杀掉这老头。

难道这就是神灵赐福者真正的实力么？连番挫折之下，有些黑衣人不免变得动摇起来，心神不定。

“他的毒剩不了多少了，别分心，他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难道你们想尝尝“失败”的滋味吗？”黑衣人首领对众人态度的把握很是精准，及时冷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一个地方的草丛就猛的颤动起来，似乎老者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但等大部分黑衣人围过去，从草丛中钻出来的，却是一个半人高的木质傀儡。

傀儡的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丑丑的笑容，好像在嘲笑他们。

一剑劈翻眼前的傀儡，黑衣人首领瞬间明白过来，刚才在草丛中一直动着的，绝对也是这个傀儡，他不惊反喜。

肯这么做来拖延时间，说明那老头的体力快到极限了，他正要下令挨个除草，仔细找人时，老者便出现了，自另一侧草丛而出。

“这个地方跟他之前钻进草丛里的位置很近，看来这老头的状态确实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好，”黑衣人首领心道，“只是他明明还可以靠这种方法再拖延一些时间，为什么又突然现身？”

虽生出些许疑惑，但黑衣人首领还是绕着草丛快速接近，只是更加谨慎了些。

老者不知道又从哪儿掏出两把细剑，一剑正拿，一剑反持，快步移动着，刚出草丛，身形已然欺近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眼前。

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一剑正劈，直取黑衣人脖颈。

当！

生死刹那之间，黑衣人及时持刀回挡，他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尤其是这种突袭招式，几乎能达到本能反应。

一剑落空，但老者并不失望，他先出这招本来就是尝试，后面那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右手被挡时，左手向前一划，攻向对方毫无防备的胸腹。

可这一击同样落空了，如果说前面那一挡是本能反应，现在这次就是有意为之。

手掌紧紧攥住那把细剑，就算被其割伤也不在意，黑衣人看向老者的眼神有些嘲弄，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双手持剑吗？

谁知老者突的一笑，撒开左手，瞧也不瞧眼前的黑衣人一眼，转身迅速离去。

看着暴露在眼前的背部，黑衣人正想挥刀劈砍，可他的头突然有些晕，浑身都变得无力起来，手掌再也握不住那把刀……剑上有毒，最后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他的身体随刀一起坠向地面。

迅速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后，老者面临的状况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因为他们都是两人一队的。

此时，另一个黑衣人见到同伴的死法，果断选择了用武器游斗，不给老者近身接触身体，制造伤口的机会。

更糟的是，由于老者出来的位置距离进去的地方太近，一个本来在树上观察的黑衣人同样跳下树来，阻拦着老者的去路。

而且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并不需要击败对方，他们只需要拖住老者，等其他人赶到就行。

面对两个防守为先，还乐意跟你拖时间的敌人，不依靠毒的话，老者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况且，他的身体真如给对方释放出的信号一般，已经濒临极限了。

与两人缠斗几招，老者的动作就不如适才那般敏捷，灵活了，但他又岂是跟这群黑衣人拼杀比耐力的。

一个做势掏毒的假动作吓退两人后，老者用眼角余光瞥了四下一眼，被缠住的时间中，其他的黑衣人已然包了过来，不仅是去路，他刚才奔袭过来的原路都被堵住，合围之势即将形成。

见时机已到，老者做出拼命了的姿态上前，招招换伤，式式搏命。

两个黑衣人自然不会跟他换伤，老者剑上有毒，蹭一下说不定命就没了，而且，现在天罗地网已然布下，他们阻拦老者的任务基本完成，此时退下，想必首领不会怪罪。

一方玩命进攻，一方有意避险，几秒之间，竟生生给老者攻出一条开路，但他前冲几步后“才”发现，他已经被包围了。

老者面如死灰，绝望的原地扫视一圈，突然发现了身侧不远的一块草丛，他的眼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急急忙忙钻了进去。

一进草丛，老者脸上的表情再不见刚才那般丰富，因为身上的疼痛抽了抽嘴角后，他低声自语道，“刚才演的是不是太过了点？他们别不敢进来找我，唉……老了老了。”

叹了下盛年难再，韶华易老，他又叹气道，“还把小霜儿给我做的木偶给用了出去，这可不行，等下再去找找，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絮絮叨叨间，老者的动作没停，一手拨草往深处行去，另一手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球，看其小心对待的模样，应该就是老者最后的杀招了。

但，再次拨开草丛，里面的景象却让老者拿着球的手微微一抖，草丛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恰在此时，听到了响动的徐清也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一老一少就这么面面相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