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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偃好大的威风。”

平原君咬牙切齿道:“是否也要把我抓回去?”

赵偃踉跄倒地, 看到坐在上方的平原君,大吃一惊。

怎、怎么平原君会在这里?!

平原君本就是赵偃长辈,平日素有威望。一见到他在场、还勃然大怒, 赵偃顿时自乱阵脚。

见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慌张模样, 平原君更觉心烦。

“形容难看、仪态全无, 成何体统!”他怒斥道:“你带兵卒来这儿做什么?”

他话音落地, 一旁的赵维桢立刻“噗通”一声跪下。

她双手平铺于地砖,整个身躯匍匐在地, 给平原君行了个跪拜大礼。

“妾代父亲,向平原君请罪!”

赵维桢话语铿锵,直接把赵偃准备出口告状的话语堵了回去。

这也把平原君给堵了个不轻。

他一张脸拉的老长:“你又捣什么乱?起来好好说!”

赵维桢起身,却没起立。她拢了拢长发, 瞥了一眼赵偃, 平静开口:“不劳公子偃费心, 我来说。近日以来,我父与质子府的管事私下勾连,准备放秦国质子出逃邯郸。”

此话一出, 室内皆惊。

赵梁险些跌坐出蒲团去:这,这,维桢原来早就知道了?!

至于平原君——

他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赵维桢:“阿父与质子府的管事相约今日在家中商议, 既是公子偃来了,一准是带着人证、物证来的吧?”

听到这么说,赵偃冷哼一声。

少年人看也不看赵维桢,向平原君行了个迟到的揖礼:“君上,晚辈已经把质子府的管事抓了起来。”

平原君:“……”

他横了赵偃一眼,却不接茬。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赵维桢这么一跪一拜, 又把事情直接抖了出来,已然完全掌控了局面。

这傻小子还觉得自己有理的很,全然没察觉出来呢。

看他的样子,平原君就来气。

平原君懒得搭理赵偃,径直看向赵维桢:“你说。”

赵偃不服:“君上——”

平原君额头青筋暴起:“你住嘴!”

赵维桢跪在地上,又是瞥了赵偃一眼。

傻了吧!以为就你会下套呢。

赵维桢的思路简单粗暴:让你招惹我老爸,老爸的靠山可是平原君!

按辈分算,平原君可是赵偃的叔爷。

她就把事情光明正大摆出来了,父亲是上钩了不假,但你赵偃设计陷害平原君的好友,平原君能放过他才怪。

“妾没什么可说的。”

赵维桢摆出一副大义凛然、随时准备就义的姿态:“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替阿父辩解。但阿父爱女之心,君上向来清楚,阿父这么做,也是为了妾着想。望平原君一看在阿父爱女心切的份上,让妾替阿父受罚,以及——”

话说一半,赵维桢抬手指向赵偃。

她情绪到激烈处,一双清明眼睛,硬生生是挤出两行泪水。

“公子偃为构陷妾,不惜将我家阿父牵连进来。妾求平原君二念及与阿父多年交情,要罚便与公子偃同罚!否则妾不服、不忿,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你——”

赵偃闻言大惊,他一甩被药酒泡湿的发冠,扯着嗓子嚷嚷道:“你这下贱妇人,竟敢污蔑本公子?!”

赵维桢看都不看他,又是对着平原君一个大礼:“请平原君同罚!”

赵偃:“我早晚要杀了你!”

平原君:“够了!”

他一声爆喝,只觉得脑门突突发疼。

怎么每次碰见赵梁家这丫头,总是满屋子嚎啕吵闹、鸡飞狗跳,她真是来克自己的吧!平原君真气的牙根痒痒。

但气归气,平原君却不恨赵维桢。

野丫头经常吵吵嚷嚷,可她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平原君喘匀气,才冷声开口:“你说是公子偃陷害赵梁,你可有证据?”

赵维桢:“回君上,没有。”

平原君:“……”

赵维桢也不着急,擦了擦泪水,看起来伤心欲绝,但言语却是逻辑缜密。

“不日之前,秦王派了蒙氏后裔来做秦质子的护卫,那蒙家郎君可是随君上一起来的!如此安排,足以可见秦王更愿质子留在邯郸,而非回咸阳。若非如此,借着我赵战败,秦王直接把质子要回去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赵维桢侃侃而谈:“既是秦王不想要质子回咸阳,那我阿父是昏了脑袋不成,还放质子出逃?这不是得罪一国之君吗!”

说到这儿,本来还只是假意哭泣的赵维桢,也不免难过起来。

虽然赵梁是好心办坏事,但他也是实打实被利用了。

“我家阿父什么人,君上最清楚。”赵维桢说着说着,哽咽不止:“一名父亲爱护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吗?偏偏有些人可恶、可恨,非得要利用这拳拳之心!”

赵偃一噎:“那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那就请平原君严查。”

赵维桢振振有词:“此事必定有人下套。为了设计陷害我父,收买质子府管事,泄露城防换防安排,仅是这两项就足以定下大罪了吧?君上,我父固然有错,但这犯下这两项罪名,可要比阿父罪过大得多!”

搁这儿给她玩陷害呢?

这些魏兴略一调查,就都摸清楚了。

父亲虽然没什么才能,但也不是傻瓜。不是对方拿出来了像样的说法,他也不会轻信上钩。

所以赵维桢还真不怕严查。

赵偃听赵维桢这么一说,脸色明显更为慌张。

平原君却无动于衷。

他挑了挑眉梢:“我晓得你阿父,他没这个本事。”

赵维桢:“……”

行、行吧!

竟然连生气都不生气么?

就算赵维桢设计好了今天的守株待兔行为,也没料到平原君都没向父亲发火。

大概庸才也有庸才的好处,平原君相信她父亲没这个胆子。

“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平原君绷着一张脸看向赵偃:“证据呢?”

“回……君上。”

赵偃倍感压力:“质子府的管事就在外等着,从他家中搜出了钱财、资产,也都带了过来。”

平原君:“送到我府上,我亲自审。“

赵偃:“……是。”

平原君:“今日这事,既是双方都有错,就要都罚。赵梁!”

赵梁这才从惶惶然中回神,赶忙起身:“君上。”

“你与公子偃。”平原君冷声道:“各罚半年食俸。”

赵偃震惊抬头:“君上!”

这拉偏架偏的都远出邯郸了!

赵维桢不带半天犹豫的,她趴在地上,抓紧开口:“谢君上恩典!”

此话落地,就算是一锤定音。

“君上,君上你怎能如此偏颇?”赵偃难以置信:“明明是赵梁他私通秦人——”

平原君深吸一口气:“来人,把公子偃给我丢出去!”

赵偃:“君上!”

平原君带来的下人立刻出手,两名壮士左一个右一个,连公子的脸面都不给,直接把赵偃从屋子里抬了出去。

赵偃带来的兵卒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待他被带出去,平原君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黑着脸转过头。

“我让你们父女二人平时小心。”平原君劈头盖脸骂赵梁:“你们就是这么小心的?!”

赵维桢善意出言:“君上少生气,对头脑不好。”

平原君没好气:“那你就少作妖!”

她撇了撇嘴,没说话。

历史上记载,平原君和秦昭襄王是一年死的。可是看眼下的平原君,他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与赵维桢的父亲是同龄人。

就他这动辄气到爆炸的性格,赵维桢都怀疑他是常年生气,气出了心脑血管毛病。

赵维桢的劝诫可是发自真心:虽然与平原君立场不同,但他作为长辈,对自己也算是照顾了。

“妾平日张扬,是妾的不对。”赵维桢看似无心地抱怨道:“但公子偃也太欺人太甚了。太子春平侯,为了我赵国正在咸阳受苦受难,公子偃倒好,在邯郸和我一妇人置气。”

一提春平侯,平原君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他刚从咸阳归来,自然是与太子见了面。

太子春平侯为赵做人质,条件艰苦无比,见了平原君仍然是恭敬有加,还不住询问赵国的事情。

赵偃呢?在本国受尽优待,偏偏拿不上台面。

人比人,气死人。

平原君没接茬,但他走的时候脸色却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这就够了。赵维桢心想,也算是达成了她的目的。

…………

……

平原君离开赵梁家,一眼就看到公子偃可怜巴巴在外等待。

少年人头发、衣衫上尽是药酒,额头还一大块淤青,是被平原君刚刚砸的。

他人狼狈,但没得平原君允诺,也不敢轻易离开。

见平原君过来,赵偃捂着额头,很是不服气:“你怎能如此息事宁人?!”

平原君眉头紧蹙:“你是想我真去严查不成?”

赵偃马上住嘴。

“你可知这次秦赵开战,我赵为何而败?”

平原君压低声音:“那所谓重骑军的图纸,正是孟隗给的秦王!”

赵偃闻言,瞠目结舌:“这——此妇人心肠歹毒、又投靠了秦国,她这是明晃晃的叛国啊!为何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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