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的看着小竹马的笑脸，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最近在这里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小竹马牵住我的手，“没有的，师兄们都很好，师尊也很好。”

我回头看了看，这一回头不要紧，好几个剑修状似无意的蹲在那里研讨剑法。

如果他们的眼睛和对话不那么刻意的话，我也许会觉得他们讨论的真是剑法。

垃圾系统，不是叫我过来养孩子的吗？

这是养孩子的副本吗？这人设都崩到天上去了。

作为一群剑修，不在那里努力研习，跑到我们后面暗搓搓的磕cp？

我在知乎上看到的剑修不是无情无义杀人证道就是在无情无义杀人证道的路上。

现在你告诉我这群人是剑修？

小竹马注意到我的目光，极热心的把我牵到他们面前。

“师兄们好，这是我提过的容音，她在浣玉宗玉衡仙君座下，今天特意来看我的。”

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向他们露出我自认为灿烂的笑容。

小竹马的师兄们连连摆手，我这才发觉，到目前为止，我一个女生都没看见。

也是，女剑修自然是不多的。

没等我说什么。

小竹马的师兄们推出了一个脸红的男生出来。

我见他脸色通红羞羞答答的站出来，一度以为他要告白。

也是，我在家里就是被人夸大的。

“听小师弟说你很厉害，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打一场？”

说完他脸更红了。

我收起善意的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来吧。”

士可杀，不可辱。

可我还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小竹马扶我起来，如果不是脸上的担忧，我以为他是想报复我，报复我戳了他的脸。

小师兄好像很高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过来给了我一瓶药。

“小师妹真的很厉害，与你一同进门的师弟妹里面，只有你和小师弟是能在我剑下走过一百招还叫我险胜的。”

我吃了一嘴巴土你跟我说险胜？

为了人设，我忍了又忍，只能勉强笑了笑，“师兄不必自谦，是我技不如人。”

小师兄以为我不信，着急解释道“真的，这次宗门一共选了两百五十名弟子，我都一一讨教过的。”

凌华师兄，是我错怪你了。

真的，我真傻，我光知道自己要打一个养孩子的副本，却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天然黑。

我以为自己见过一个凌华，就见够人心险恶，却没想到，这天道宗人人都是凌华。

等他们走了，我才扭着小竹马的耳朵，“你刚刚怎么不说他这么厉害。”

小竹马很委屈，甚至瑟缩了一下。

“你平时打我那么凶，我以为你打得过的。”

我更用力了。

小竹马敢怒不敢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来，“我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吧。”

我松开手，翻了翻他玉牌里的联络人，空空如也。

小竹马很上道，“我只留你一个人的，以后也是。”

我这才哼了一声。

等我回到浣玉宗的时候，玉衡仙君出关了。

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我听凌华说你很用功，这是好事，以后每日卯时你便到我这里来，酉时下课。”

我松了口气，老老实实说了声是。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宗门规矩。

这样一想，我可能是被高中折磨多了，现在已经有斯德哥尔摩的症状了。

玉衡仙君这次出关后，便一手带着我，无论阴晴，从不缺席，我也终于成了小竹马的小师兄的模样。

时常去剑修那里打上一场，打完了就拎着小竹马去浣玉宗泡温泉。

玉衡仙君第一回听说我御剑宗切磋时，眉头很是皱了一下。

我以为他生气。

“我们点到即止的，用的都是木剑……”

玉衡剑君却起身来到我跟前，手掌附在了我的额头上。

感动吗？

不敢动。

“容音，切磋可以，不许胡闹。”

我看了他玉人一般的面容，终于记起来他与谁相似了，小鱼仙倌。

“谨遵师尊教诲，只是我今日去切磋时有几处不甚明白……”

玉衡仙君是个极优秀的师尊，原本我以为他是个极清冷极不爱沾染琐事的人，可这一年多来，都是他带着我。

凌华师兄比我大上许多，如今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玉衡仙君身后听从教诲了，师尊也甚少叫他做什么，还很鼓励他下山历练。

“师尊，为何您只选了我一个弟子啊？”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有缘。”

我看不出他这话是真是假，因为他面无表情。

我正给他磨墨，我的小竹马的声音传了进来。

师尊便看了过来。

那种在家写作业却要被小伙伴叫出去玩的窒息感有人懂吗？

我懂。

小竹马低声给师尊行礼，一板一眼，一点也不像个剑修。

师尊好像不大喜欢我的这个小竹马，但也许是知道我在宗门并无更多的认识的师兄弟妹，大多时候都默许我去御剑宗，但是当小竹马找过来时，他便要皱一皱眉头。

“何事？”

小竹马有点慌，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来由，“阿音说今天带我去山里吃烤串。”

我没有说话，只能微笑的面对师尊。

这是能说的吗？嗯？

我倒是忘了嘱咐他，只记得叫他准时过来寻我，是我自己光顾着陪师尊练字练上头了。

师尊的 字是真的好啊，我能学习一点就多学习一点，贝蒂多练一练，到了现代，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了。

师尊许是有些无语，“烤串？”

“禀师叔，是的，就是把鱼啊虾啊洗干净用我的剑串上，撒上香料，用火烤熟。”

我听不下去了，其实倒也不必这么详细。

师尊忽的笑出声，这一笑，看呆了我。

“容音，剑不是这么用的。”

师尊我知道了别说了。

我此刻的脸应该是红透了，因为我很害臊。

“去吧。”

我连忙起身告退，才走到门口又听他唤我，“吃完了到我这里来。”

一出门我就揪住了小竹马的耳朵。

“你故意的！”

小竹马很无辜的看着我，“不然总是半夜出去，我白天听课会打瞌睡的。”

好小子，晚上别想吃了。

但是小竹马还是很会哄人了，今天的烤鱼格外的鲜嫩。

他一边蹲在地上烤鱼，一边给我剥虾，忙得不亦乐乎。

使唤小孩子真是有一种罪恶感啊。

“虾好了没。”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可怜巴巴的扯我的衣袖，“别生气了嘛，你看师叔也没生气。”

“下次给我去猎一只野兔，我要吃麻辣兔肉。”

小竹马脸垮了，“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分你一半。”

“好的，我们吃完去泡温泉。”

为了防止身上的肉香熏到了师尊，我特意带着小竹马去后山温泉池里洗了个澡。

确保身上一点味都没有了，才拎着一份烤鱼去了师尊那里。

师尊正在灯下练字，我一时不知是进去还是等一等。

却见他已经停了笔。

我连忙将烤鱼递上去，“师尊，您试试？一点鱼刺都没有。”

师尊又皱眉头了，“莫要贪恋口腹之欲。”

“是，弟子谨记。”

却还是用筷子夹了些许鱼肉。

见他吃了，我很是高兴，小竹马还是很有用的，又能打猎又能烤鱼还能剥虾，如今这剔刺的业务也发展的极好。

吃了几口，师尊便放下了，挥挥手，就将剩下的打发了出去了。

清洁咒语一年，房间里又只剩下他身上极淡的清香。

“过来。”

我走到他书案旁，老实的磨墨，一边磨，一边偷偷瞧他的字。

“过来拿笔。”

师尊，你，是我的神！

我是个修道小天才，也是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这已经是师尊今天第三次皱眉了。

“拿笔如拿剑，顺势而为，不可刻意贪急……”

望着桌上狗爬一样的字，师尊眼神露出些许疑惑。

又看向我，我很无辜的回望过去。

“家中不曾请教习先生吗？”

“请了的。”

师尊又沉默了。

“只是我平时怠懒，于读书识字一事上并没什么天赋……所以就……”

师尊不说话了。

“那你是如何通过第一关的？”

“宗门选拔，到底是看修道的天赋的，所以当时文考的仙君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种考试，小竹马在家也是帮我抄作业写文章的，也不少文考这一份了……”

我要是知道有今天，我爬也会爬到夫子的床前求他教我写字。

师尊叹了口气。

“往后自己收了弟子，总归是要教导他们的，罢了，明日起，你晚上到我这里来，我教你习字读书。”

师尊是个极好的师尊，弟子却不是个好弟子。

“是，师尊。”

说完我就立马更认真地磨墨了。

玉衡仙君却看我一眼，“怎的还不过来。”

“是，师尊。”

看来以后不能和小竹马去烤串泡澡了。

师尊教的极认真，我使出了高三的拼命劲，早起读，睡前读，可于习字一事上，我很难过。

因为我的放在师尊的字旁边时，把我丑哭了。

凌华笑了好半天，还问我这是哪个弟子的字，怎么没听过年纪这样小的弟子。

师尊亦是忍俊不禁。

见我面色这样不好，师尊到底是维护了一下我的面子，“凌华过来所为何事？”

凌华正色道“我听闻凡间有一城池，鬼祟当道，欲与几位师兄弟一道前去查看，顺路历练一番，不知何时能回来，教导小师妹的事就要师尊亲自来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是跟师尊道别。

修道之人，除魔卫道，也许能得获大道，飞升仙界，也许在历练时有来无回。

只是凌华从前都是一个人去的，这一次组队结伴，恐怕对方是个十分厉害的。

师尊颔首，“如此，你便把玉牌给我罢。”

凌华递上自己的玉牌，师尊在上面下了追踪术，又给了他许多丹药和几件护身的法器。

“一路小心，实在不敌便先回宗门，再行商量。”

凌华道了声是，又看了眼字，对着我笑了笑，“希望下次回来时，也能看看小师妹的墨宝。”

我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将自己从前护身的法器也递给他，“我如今年纪尚小，又有师尊庇佑，师兄先拿着吧。”

凌华到底是收下了，“多谢小师妹。”

等凌华走了，我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凌华第一次要去这么远的地方，而且这么久这么危险。

“师尊，万一师兄……”

“修道者，宿命如此，不必执着。”

我想，师尊不肯收徒弟，兴许也有这个原因吧。

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不知哪一天，就见了最后一面。

“容音，你很喜欢剑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喜欢，倒也谈不上，虽然我能吃苦，但是我瞧了，御剑宗特别苦，我还是不去了。

“我见你法术中透着剑气，若是喜欢用剑，我这里有一把极好的剑。”

“兴许是我常去御剑宗那切磋，久而久之，也就用上了。”

师尊点点头，唤出一把剑来。

这剑浑身冒着青绿色，上面还刻着秋水二字。

“秋水剑？”

“这是我昔日在御剑宗的本命剑，你如果喜欢，就拿去吧。”

我岂止是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

“谢谢师尊！”

师尊见我这样高兴，当即便教了我几招剑法。

“师尊也曾是剑修？”

“嗯。”

我突然想到小竹马提到的一件事。

御剑宗原本有七位仙君的。

只是一场神魔大战波及了仙凡魔三界，天道宗为了凡间不受屠戮，倾尽全力。

这场大战，几乎将一众优秀子弟折损耗尽。

甚至仙去了几位剑君。

御剑宗的某位剑君六个亲传弟子并师尊，都没有活着回来。

他的本命剑，便叫秋水。

我看向师尊，明明他看起来这样年轻。

可是这样的年轻却叫我产生了错觉。

我忘了他也曾是一个少年，也曾拜在某位剑君座下，也会像我一样在御剑宗的练武场与一众同门切磋。

可在那场大战后，他却只能拿着玉牌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寻找他师尊的遗骸。

也许他曾经也像教导我一样教导那六位师兄师姐，最后却只能去战场上用玉牌追寻他们的尸身。

“没有尸身，只有聊作慰藉的牌位。”

师尊握着我手中的剑，让我跟着他学着如何将术法运在这把剑上。

“你心里想什么，全在脸上了。”

怪不得当初我是被推给他的。

凌华师兄是后面收的，可终究只有一个人，总归是要去历练的，如果他再遇上什么不幸。

恐怕师尊是绝不肯再收弟子了。

原来，这就是他说过的，缘分。

“师尊只要不嫌弃我笨，我什么都愿意学。”

吃苦就吃吧，高中那么苦，也都过来了。

师尊没有说话。

然后我果真多了许多课程。

读书习字练剑学法术，现在又多了音律。

我就像一个南孚，一节更比一节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