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上了沈钰给我送来的一身青色法衣，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巷。

我曾同沈钰说过，我喜欢人间的那个地方。

我才擦上口脂，发间便被他插入了一根簪子。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的手被他握住，放在他的掌中把玩。

“阿音，今日你很美。”

我被他牵到了师尊面前，在场的还有凌华师兄及温世月，以及云岚。

我忽的停住脚步，看向云岚。

见他面色惨白，眼下发青，瘦了许多，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那样坚定的看着我。

沈钰用力把我往前拉了一步，走到面无表情的玉衡仙君面前，“师叔，我欲与容音结为道侣，还请师叔割爱。”

我看着师尊的目光，冲他笑了笑，“师尊……”

不待我说完，便听一道声音传来，“我不同意。”

沈钰依旧是笑着，我却已经挡到了云岚的跟前，“云岚，长辈未曾开口，你怎可这样贸然打断！”

凌华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许多，他才出关，没来得及问出缘由，就被拉到了这里见证所谓的问师礼，对方还是那个才坑害了师妹的沈钰，他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师妹，云岚说得不错，沈钰……并不是你的良配。”

我知道凌华师兄向来耿直，是一个有口无心的人。

可沈钰不是这样的人。

殿内一时死寂下来，我叹了口气，将沈钰往我身后拉了拉。

“师兄，沈钰从前做错了事，以后定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师兄才出关，世月，扶你师尊回去休息。”

凌华却少见的固执，温世月一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师妹，我只你一个师妹，你从前沉迷修炼，不曾沾染情爱，你不知，一个道侣最要紧的，就是品行端方，言行谦逊。”

每说一句，沈钰的手便握紧了一分，我想要打断，却被沈钰拦住了。

“师兄说的是，从今往后，只要阿音愿意在我身边，必定砥志研思，做一个师兄心中合格的君子。”

凌华看他一眼，摇摇头，“沈钰，你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学，也不过皮毛而已。”

“师妹，你与沈钰，并不相配，如果你坚持要同他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你对着师尊，对着我这个教导了你十余年的师兄，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一定要同沈钰在一起？”

所有的目光便落在我的身上，我扬起笑，没有丝毫迟疑，“是，我一定要同他在一起。”

凌华叹了口气，“如此，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师兄吧。”

这是我预料不到的，我也顾不得沈钰，“师兄，你要去哪里？”

凌华看向沈钰，又看了看我，“师妹，我比你略长几年，你是否心口如一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只是觉得师门新秀是他这等人，觉得失望罢了。”

“依靠阴谋手段强迫他人的修仙者，却是我一心信赖的师门教导出来的，何等荒谬。”

我想起来原著里，凌华也是这样。

不过那时，这话是对着容音说的。

因为那时，容音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夺人所爱折磨弟子的师妹，所以凌华一走了之，从此，再也没有了音信。

“师尊，你若是心甘情愿，云岚自当跟随，但倘若是为了我，倒也不必如此，云岚命贱，当不得师尊如此挂怀。”

我一时怔然无语，凌华不能走，云岚也不能死。

我是一定要同这个剧情碰一碰，是不是我当真就嫁不了沈钰，留不住师兄，保不住云岚，护不住师尊。

我非要争一争。

“我与沈钰，青梅竹马，我那日只是同他因为清落的事置气，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他，师兄，是师妹冥顽不灵，当不起你从前的教导，沉溺于**之中，连累师门上下修为倒退，但是，看在同门的份上，成全我与沈钰一次。”

“当日，沈钰的确是鬼迷心窍，使了下作手段要强留阿音在我身边，从今往后，师叔师兄在上，我若辜负了阿音，德行有亏，便在执法堂受刑万鞭，自废十年的修为，在思过堂刻万遍宗门弟子规，浣玉宗任何一人见了我，任打任骂，不涉生死，绝不还手。”

这样重的誓言，便是温世月都觉得出奇。

凌华看了看我，终究是信了我，坐了回去。

只有云岚，好似自嘲一般，坐在那里，形容枯槁，死气沉沉。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与沈钰走完了过场，又是如何在御剑宗上下的视线中说出自己的台词。

我只记得云岚的眼睛。

无悲无喜，眉眼笼罩着一层死气，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沈钰牵到了当初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天道宗正门，这里有两万九千阶。

“阿音，我很高兴。”

我点点头，却被他拥入怀里，这里总归是有弟子进出的，我不想像猴子一样才从景观园里出来，立马又被另一群人围观。

我推开他，“沈钰，云岚的事，你要怎么解决，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沈钰嘴角的笑意便淡了许多，“我已经抓到了一只魔物，现在已经让清芝送到了执法堂。”

我觉得这样不靠谱，“望舒仙君自然是要问的清楚的，万一那只魔物说漏嘴了怎么办？”

“我给它下了傀儡术。”

我猛然抬头，“你疯了？傀儡术是禁术，你怎么能……”

沈钰却不在意，“阿音，想要得到什么，必定要付出代价，这是你从前教我的。”

我默了默，还是多说一句，“往后，你不要用这个了，我想你好好的。”

沈钰牵住我的手，不肯叫我收回去，“阿音，你永远都是这样，待他人总是好过自己，可你不知道，这样的习惯总是容易养出一跳白眼狼。”

我瞪他一眼，“原来你也知道你是白眼狼？”

沈钰闷笑一声，“是，我是你养出的白眼狼。”

“我要去看看云岚，我不放心他。”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往后，总归一家人，我倒是不舍得你真的日日为别的男子牵肠挂肚。”